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痕迹

1999-05-12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但我却不能答应他的请求。我生怕这封信被别人发现,传扬出去,于是随后将它扔进火炉子里,看着它慢慢地烧掉了。

从那以后,牛常替他送信给我。A的信确实令我感动。他感情细腻,文笔流畅,知识丰富,字里行间看得出是位很痴情、很朴实的小伙子(可惜他的信我没有保存下来,无法摘抄其中精彩的段落)。但我仍是不予考虑。从没回过一封信。终于,我对又前来送信的牛说:“请你转告A,请他不要再写信了。我根本不想和他交朋友。”以后,牛再也没有转信给我。

我是单身。车站领导就在站里给我腾出一间房做宿舍。我那间宿舍可宽敞了。约有十二三平米。屋内靠一面墙是火炕,有三米多长。烧炕用晒干了的牛粪。屋子中央有一个炉子。它自然也吃干牛粪了。牛粪就堆放在炉子旁边。别看不用煤,只要牛粪一着,屋里可暖和了。

那天,我从车站食堂吃罢晚饭回到自己的宿舍,刚想干点什么,就听见了敲门声。“请进”。我的话音未落,门已被轻轻推开。牛面带微笑地迈进了门槛,身后跟进来一位。没等我问,牛抢先介绍说:“这是A。我把他带来了。你们谈谈吧。”说完他自觉地站在了一边,把A向前推了两步。

这突如其来的一击,使我不知如何开口才好。在令人不安的沉默气氛中,我迅速地打量了一下A:他站在我对面的火炉子旁边,离我只有两尺来远。1.75米的个儿,宽肩,细腰,身材很匀称。白白净净的脸,五官搭配得很顺眼,一副书生样。当他的目光与我相遇时,我立即垂下眼皮,把头低了下去,只是不停地来回用添火用的铁通条扒拉牛粪。但是,至今我还记得他那发自内心的微笑。就这样谁也不言语。默默地站着,足有十分钟。还是热心的牛打开了僵局。“A,站着发愣哪?你看炉膛里该添牛粪了。干活!”只见A赶忙弯下腰,双手抓起几块牛粪,往炉子里添。炉膛里的火苗很快就窜起来了,把整个宿舍映得红红的。牛继续点拨,“以后生火往宿舍抱牛粪的活你就包了。”我心中主意已定——不能继续谈下去了,当断不断必有后患。“对不起,都快8点钟了。明天我清早5点钟还要起床。你们请回吧。”边说边走到门口,为他们打开了门。“好吧,我们不打扰了。”牛不介意地说,随着与A一起走出了我的宿舍,轻轻为我关好了门。

自那天起,A常在我的视野中出现。各线的汽车进站,我在检票的时候,他就会在车站大门旁,或是站在车站大门外马路的对面朝这边张望,直到车站大门关上。冬天寒风中,他头戴一顶狗皮帽子,穿着一身政府发给知青的蓝色制服棉衣棉裤,一双大头鞋,双臂抱肩,一双期待的眼睛……这情景我至今难忘。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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